



37年前,剛滿月的他被父母拋棄,是一位善良的保姆輕輕抱起了他。從此,兩條不曾相連的血脈,便拉扯著割不斷的愛:蝸居10平方米小屋,她撿破爛獨自養(yǎng)大他;步入耄耋之年,他成了她最后的牽掛……
她叫莊茉莉,晉江英林鎮(zhèn)港塔村一名普通的農(nóng)婦,但對于出生就全身癱瘓的“大頭”而言,卻是生命的全部。37年,她從未叫過他兒子,但卻為他放棄了原有的天倫之樂。這一切,只因為她心中那個簡單的真理:“遇到了,就不能放棄。”
37年前,莊茉莉受雇到晉江龍湖一戶從香港回來的夫婦家中當(dāng)保姆,照顧“大頭”。不料“大頭”才剛滿月,這對夫婦便狠心地丟下孩子,返回香港,從此再無消息。
當(dāng)時莊茉莉的家中已經(jīng)有四個孩子,家里的日子也不好過,但她放心不下“大頭”,一咬牙,便帶回家中照顧,一晃便是37年。
接近午飯時間,莊茉莉起身給“大頭”做飯,81歲的她很瘦弱,行動有些吃力,床到灶臺間三米左右的距離,走得顫顫巍巍。
午飯是清湯面,因為“大頭”全身都不能動,只能用吸管吸一些流食。莊茉莉仔細(xì)把青菜和面條搗成糊狀,再將吸管遞到“大頭”嘴邊,時不時替吃力吮吸的“大頭”掖好被角。貧窮加上全身癱瘓,“大頭”從出生到現(xiàn)在,都沒有穿過衣服。
突然,屋子泛起一陣異樣的味道,莊茉莉突然起身打了打“大頭”,然后尷尬地向記者道歉:原來“大頭”沒有控制住,當(dāng)眾小便了。記者看到,兩塊床板間,留著三指寬的縫隙,床底下放著一個臉盆。莊茉莉說,“大頭”大了,她抱不動了,排便只能在床上。不過,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“大頭”并不是次次都能對準(zhǔn)縫隙,莊茉莉常常要爬上床,翻起“大頭”的身子,擦拭弄臟的皮膚和床板。到了晚上,她便和“大頭”擠在這張小床上。
“大頭”八歲左右,莊茉莉的丈夫就因病去世了,家里幾乎斷了經(jīng)濟來源。為了照顧“大頭”,她沒法出去找活,只能靠著低保和撿紙皮維持生活。
“她的大兒子沒結(jié)婚,后來寄宿在寺廟里幫忙打掃衛(wèi)生糊口;三兒子和女兒因為精神障礙離家出走多年;二兒子一家也過得很苦,基本幫不上她。”說起莊茉莉這些年的艱辛,港塔村村委會主任王麗理唏噓不已,“他們家不到10平方米,一面墻還倒了,就用一塊布將就掛著,一下雨就大漏水,完全是‘危房’!我們放心不下,就借了這個地方給他們住。”在這37年間,莊茉莉的二兒子不止一次要接莊茉莉到他們家住,但放心不下“大頭”,莊茉莉還是選擇留下。
如今,莊茉莉已經(jīng)81歲了,體力和精神都大不如前。前段時間,莊茉莉生了一場病,需要住院。她再三向兒子兒媳確認(rèn)他們會幫忙照顧“大頭”,才肯去醫(yī)院。病剛剛好,她便不肯在醫(yī)院多住,立即奔回了家。
那次生病也讓莊茉莉憂慮起來:“如果我走了,‘大頭’怎么辦?”“大頭”沒有戶口,低保、殘疾證明等手續(xù)都很棘手,對于文化程度并不高的莊茉莉來說,更是天大的難題。
在港塔村委會和英林派出所民警的幫助下,今年5月,“大頭”終于上了戶口,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——永健。得知莊茉莉的生活現(xiàn)狀,“七彩狐”服裝企業(yè)特地捐了3萬元,給莊茉莉修繕房屋。王麗理說:“的確沒有人能像她一樣去照顧‘大頭’,但至少能盡量給他們好一點的生活保障。”
天色漸晚,昏暗的房間里,莊茉莉又打開了收音機,這個點的新聞播報她聽不太懂,卻是“大頭”愛聽的節(jié)目。“他其實很聰明。”莊茉莉笑得有些驕傲。
“這么多年,這么多苦,是什么讓你從未想過放棄?”當(dāng)記者問這個問題時,“大頭”的情緒突然變得有些激動,“哇哇”地叫著,不知道在說些什么。莊茉莉輕揉著“大頭”的脖子,安撫下他的情緒。
“雞啊、鴨啊都要救,更何況是人呢……遇到了,就不能放棄。”